“已经连续一周没能有过一天的安睡,终日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,昨日睡前特意服了助安眠的药,但临睡前又获知翻译家孙仲旭先生因抑郁症自杀离世,于是挣扎着爬起来决定一定要写点什么,告诉大家得了抑郁症的人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灵魂。
三年半前,我开始有身体不适感,后脑就如同终日压着一块大石,昏昏沉沉瞌睡不止。相伴随的是理解力、记忆力和注意力开始明显走向下滑,这对刚换了一份新工作的我来说着实艰难。直到有一日清晨我终于头痛难耐到无法上班,于是,我去了医院。医生给我的诊断是脑供血不足,并开了一堆对症的药。药有些许的疗效,缓解了我的头痛,但并未卸下我脑中的大石。在那之后的两年间,如那日般的严重症状陆续出现过几次,我自己也开始尝试以各种手段看是否能缓解自己的症状。我每天早睡早起,吃很多的豆制品,每天吃三根香蕉,每个工作日的晚上都要跑步,每个周末都去游泳……但没有一丁点的起色。
在这两年间,我无论睡多少个小时,都还是睡不饱,脑袋始终昏昏沉沉就如同熬夜到三四点时的模样,哈欠连天,随时随地都能睡着。但即便如此,当真要我睡觉的时候,我又要辗转反侧许久方能入睡,且睡眠很浅,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把我惊醒,而在这之前我是一个沾上枕头十秒钟内就能睡着的人。我中午必须午睡,不然下午我的脑袋就会如同要炸裂了一般。而因为此,我开始慢慢不爱与人说话,因为说话很累,开始慢慢不爱与人交际,因为交际很累,更多的时候我选择在床上躺着睡觉,虽然不管我睡多少个小时也仍然睡不醒。我已经快忘了一个清醒的头脑是一种怎样的状态。
后来我的睡眠越来越差,身体也日益乏力,脑中的大石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变得越来越重。每天早上,我都需要与压着我的那块大石全力对抗才能艰难起床,从不迟到的我开始迟到;我无法再维持上班路上读书的习惯,而转为靠着窗户昏睡;下班时我经常需要在上海南站下车歇息一会,因为我开始会晕地铁,坐时间一长就头晕恶心;我变得没有办法工作,整个大脑的回路就如同被堵塞住了一样,那块疯狂生长的大石也压得我有一半的时间只能趴在桌上;每天一进家门,我就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;我不想见人,不想接电话,不想与人说话,不想出门,这等简单的事情于我简直苦不堪言,我开始进入如深渊般的社交困境,我的手脚也如同长出了绳索把我彻底捆缚住了。我开始觉得我的人生彻底无望了。后来我才知道,我已经进入了一种轻度的“抑郁木僵”状态。
我看了大量的医生,做了大量的检查,从中医到西医,从脑电图到脑CT,统统无解。我只能回到老家休息了整整一个月,每天早起爬山,想睡就睡,吃很多滋补的食物,去新疆尝试旅行治疗,依旧无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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